第一章 晴天霹雳

红本换绿本，半小时搞定。

从民政局出来，北京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得我脸生疼。我把那本崭新的离婚证塞进包里，深吸一口气，感觉连空气都是自由的甜味儿。

我，林晚，三十岁，知名广告公司品牌策略总监，今天，正式恢复单身。

跟周宴那场为期三年的婚姻，就像一场温水煮青蛙的实验，一开始挺舒服，等发现水烫的时候，已经懒得跳了。我们之间没出轨，没家暴，没那些狗血淋头的戏码。就是单纯的，过不下去了。

我是个时间精确到秒，方案必须有plan B、plan C的人。他呢？周宴，一个才华横溢但自由散漫的建筑设计师，生活的宗旨是“随缘”和“感觉”。

我让他把脏袜子扔进洗衣篓，他说等灵感来了就扔。我问他下个月的家庭开支计划，他说宝贝，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

我俩就像两条拧反了的麻花，怎么较劲都拧不到一块儿去。

所以，离了。和平分手，房子归我，车子归他，存款一人一半。体面，利落，像我做过的任何一个项目总结。

闺蜜孟佳在电话里为我欢呼：“恭喜林总，脱离苦海，喜提单身富婆身份！晚上开香槟庆祝！”

我笑着应了，挂了电话，心里那叫一个敞亮。我终于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我热爱的战场——我的事业上。

可老天爷，好像就喜欢跟我开国际玩笑。

自由的空气我还没吸满三天，一种熟悉的恶心感就从胃里翻涌上来。起初我以为是肠胃炎，毕竟最近为了个新项目，天天熬夜，咖啡当水喝。

可这“肠胃炎”越来越不对劲。

早上刷牙干呕，闻到油烟味想吐，以前最爱的麻辣火锅，现在光听名字就犯恶心。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不会吧？

我盯着日历，手指哆嗦着算了算日子。上一次生理期，好像……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冲下楼，去药店，买了三根不同牌子的验孕棒。回到家，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像个等待宣判的囚犯。

五分钟后，三根验孕棒，整整齐齐，齐刷刷地，亮起了两道杠。

红得那么刺眼，那么嚣张。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脑子里“嗡”的一声，炸了。

离婚第三天，我发现我怀孕了。

孩子他爹，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前夫。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第二章 我的娃，我做主

我对着那三根验孕棒发了半小时的呆。

脑子里像放电影，一帧一帧闪过我和周宴离婚前的种种。最后定格在他签字时那张平静的脸上。

他说：“林晚，祝你以后都开心。”

去他妈的开心！我现在只想骂人！

我抓起手机，下意识就想给周宴打电话，把验孕棒的照片甩他脸上，质问他这烂摊子怎么收拾。

可手指刚碰到拨号键，我又停住了。

跟他说什么？

说“喂，前夫，恭喜你，喜当爹”？然后呢？让他负责？我们再为了这个孩子，把那本绿色的证再换回红色的？

别逗了。我们之所以离婚，就是因为我们根本不适合生活在一起。一个孩子的到来，只会让原本就充满矛盾的生活，变得更加鸡飞狗跳。

我林晚的人生，不能因为一个意外，就倒退着走。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去医院打掉？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我摸了摸自己还平坦的小腹。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我的孩子。他流着我的血，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怎么下得去手？

一整晚，我都没睡着。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了医院。挂了号，排着队，周围都是一脸幸福的准妈妈，被丈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异类。孤单，狼狈。

轮到我了，医生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她看了我的检查单，又看了看B超的影像，笑着说：“恭喜你，已经七周了，能看到胎心搏动了。”

屏幕上，那个小小的孕囊里，有一个微弱的光点，在一闪一闪。

“砰，砰，砰。”

那是心跳声。通过仪器，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那么弱小，却又那么有力量。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犹豫、彷徨、愤怒，全都被这有力的心跳声击得粉碎。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医生吓了一跳，递给我一张纸巾：“哎，怎么还哭了？当妈妈是开心的事啊。”

我胡乱地擦着眼泪，哽咽着说：“医生，我……我没事，我就是……太激动了。”

走出B超室，我做了一个决定。

这孩子，我生。

我自己生，自己养。

至于周宴……就让他彻底成为过去式吧。

这个孩子，是我林晚一个人的。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第三章 孽缘，躲不过

决定留下孩子后，我的生活进入了一种诡异的“潜伏”模式。

在公司，我是雷厉风行的林总监，穿着精致的职业装，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在会议室里指点江山。回到家，我立刻换上宽松的棉质睡衣，抱着垃圾桶吐得昏天暗地，活像个被生活蹂躏够呛的怨妇。

我开始研究各种孕期知识，下载了无数个母婴APP。叶酸、维生素、DHA，瓶瓶罐罐摆了一桌子。以前看一眼都嫌腻的汤汤水水，现在捏着鼻子往下灌。

孟佳知道后，差点把电话打爆。

“林晚你疯了？你一个人怎么带？你以为养孩子是养盆栽啊，浇浇水就行？”

“我乐意，我自己的孩子，花我自己的钱，碍着谁了？”我吐得有气无力，嘴上却不饶人。

“周宴呢？你就不打算告诉他？”

“告诉他干嘛？让他来给我俩本就一地鸡毛的生活再添一笔浓墨重彩的狗血吗？”我冷笑，“我可不想以后孩子问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不住在一起，我还要跟他解释什么叫‘三观不合’。”

孟佳叹了口气，没再劝。她知道我，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我的肚子还没显怀，但孕吐反应却越来越严重。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蜡黄。

我以为我能把这个秘密保守到天荒地老。

可我忘了，我和周宴生活在这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城市，我们有共同的朋友圈，有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交集。

孽缘这种东西，真是躲都躲不过。

那天下午，我约了客户在一家咖啡馆谈事。谈完之后，我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等我扶着墙，虚脱地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镜子里的一张脸。

周宴。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好像也愣住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看着我苍白的脸色，眼神里全是探究和担忧。

“林晚？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强撑着站直身体，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可能……吃坏肚子了。”

“吃坏肚子？”他一步步走近，目光像X光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你瘦了好多。”

“减肥，不行吗？”我梗着脖子，语气冲得像吃了枪药。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我。那眼神太熟悉了，每次我撒谎的时候，他都用这种眼神看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还有事，先走了。”我不敢再看他，转身就想溜。

“等等。”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心很热，烫得我一个激灵。

“林晚，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就去看医生，别硬扛着。”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烦躁地甩开他的手：“周宴，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你能不能别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咖啡馆，狼狈得像个逃兵。

我以为这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

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四章 他知道了

自从那次在咖啡馆撞见，周宴就像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

我加班到深夜，刚走出公司大门，就看见他的车停在路边。车灯亮着，像一只沉默的野兽。

我假装没看见，径直走向地铁站。

他开车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

我走得快，他就开得快。我走得慢，他就开得慢。

我终于忍无可忍，转身冲着车子吼：“周宴你到底想干嘛！”

车窗降下来，露出他那张英俊却写满固执的脸。

“我送你回家。”

“我不用！”

“你脸色不好，我不放心。”

“我说了我没事！”

我们就这样，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在深夜的街头对峙。最后，我筋疲力尽，败下阵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我俩谁也没说话。车里的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他把我送到楼下，熄了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上去吧。”他说。

我解开安全带，逃也似的下了车。

这样的戏码，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次。他总能在我最憔悴，最不想见到他的时候，精准地出现。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孕吐却丝毫没有减轻。有一次在项目会上，我实在没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冲出去吐了。

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谣言开始在公司里传开。

有人说我被哪个富商包了，怀了孕想上位。有人说我私生活混乱，搞大了肚子不知道爹是谁。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气得发抖，却又无力辩驳。

我只能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想用业绩堵住所有人的嘴。

那天，我为了一个竞标方案，连续熬了两个通宵。方案提交上去的瞬间，我整个人都虚脱了。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来，人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白色的天花板。

孟佳坐在我床边，眼睛红得像兔子。

“晚晚，你醒了！吓死我了！”

我动了动，感觉小腹传来一阵隐隐的坠痛。我心里一紧，急忙问：“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孟佳赶紧按住我，“医生说你就是太累了，有点先兆流产的迹象，让你卧床休息。宝宝很坚强，没事。”

我松了一口气，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同事给我打的电话。不过……”孟佳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送你来医院的，不是我。”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谁？”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周宴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眼下一片乌青，胡子拉碴，看起来比我还憔悴。

他看到我醒了，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到我床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醒了？医生说你低血糖，我给你熬了点粥。”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孟佳。孟佳冲我使了个眼色，悄悄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死一般的寂静。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别过头，不去看他。

“告诉你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一把攥住我的肩膀，强迫我看着他，“林晚，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你说跟我没关系？”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有愤怒，有心痛，还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怎么知道的？”我挣扎着，声音都在发抖。

“我怎么知道的？”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你晕倒在公司，他们翻你手机，第一个紧急联系人，还是我！送到医院，医生问家属，我才知道你怀孕了！林晚，你可真行啊！你是不是打算等孩子生下来，都当没我这个人？”

我被他吼得哑口无言。

是啊，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是！”我破罐子破摔，迎上他的目光，“是又怎么样？周宴，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跟你没关系！我养得起！”

“你养得起？”他气得笑了起来，眼圈却红了，“你就是这么养的？把自己作成这样，差点连孩子都保不住？林晚，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犟？”

“我犟？”我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是谁当初说跟我过日子太累了？是谁说我的计划让他窒息？现在你来跟我谈责任？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们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把离婚时所有没吵完的架，没说出口的怨气，全都翻了出来。

直到护士冲进来，厉声喝止：“吵什么吵！这里是病房！病人需要休息！”

我们才偃旗息鼓。

他松开我，颓然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低着头。

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完了。

他知道了。

我“去父留子”的伟大计划，还没开始，就宣告破产了。

第五章 狗皮膏药，2.0升级版

自打周宴知道我怀孕后，他就从1.0版本的狗皮膏药，光速升级成了2.0超强力粘合版。

我出院那天，他开着车，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我本来想叫孟佳来接我，结果孟佳那丫头临阵倒戈，发微信给我：“林总，前夫哥一片赤诚，你就给他个机会嘛。我车今天限号，真不是故意的哦。”

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最终，我还是坐上了周宴的车。

“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趟超市，医生说你要多补充营养，我给你列了个食谱。”他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

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装死。

“周宴。”

“嗯？”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沉默了一下，说：“林晚，我们不谈我们。只谈孩子。他是我的孩子，我必须对他负责。”

“负责？”我冷笑，“怎么负责？给我钱？周大设计师，我林晚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养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我不是说钱。”他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我要参与他成长的每一个过程。从现在开始，从他在你肚子里开始。”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不容拒绝”的脸，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行。

我倒要看看，他所谓的“负责”，能坚持几天。

结果，我严重低估了周宴的毅力和……闲得蛋疼的程度。

他真的说到做到。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门铃就响了。我以为是送牛奶的，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穿着一身运动服，额头上还带着薄汗的周宴。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还有一个装着各种蔬菜水果的袋子。

“我买了早餐，你趁热吃。顺便帮你把今天的菜也买了。”他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换鞋走了进来。

我：“？？？”

“周宴，现在是早上七点！你梦游呢？”

“我以后每天早上过来给你送早餐，顺便监督你吃了。医生说你孕早期营养很重要。”他把早餐一样样摆在桌上，有小米粥，有蒸饺，还有一杯温热的豆浆。

香气飘过来，我那不争气的胃，居然咕咕叫了起来。

我一边唾弃自己的没骨气，一边坐下来默默地吃。

味道……还挺好。

从那天起，周宴就跟上班打卡一样，风雨无阻。

早上七点，送早餐。

中午十二点，微信准时轰炸：“午饭吃了没？吃的什么？有没有蔬菜？有没有蛋白质？”

晚上七点，他又会提着菜出现在我家门口，美其名曰：“外卖不健康，我给你做晚饭。”

然后，他就会在我家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不一会儿，三菜一汤就摆上了桌。

关键是，他做的菜，还的好吃！完全精准地踩在了我孕期刁钻的味蕾上。

我一边吃着他做的糖醋小排，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林晚，你清醒一点！这点糖衣炮弹就把你收买了？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把你气得心肝疼的吗？

吃完饭，他还会主动把碗洗了，地拖了，甚至把我攒了一周的脏衣服都给洗了。

我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在我家忙得团团转的男人，感觉像在做梦。

这还是那个连脏袜子都懒得扔的周宴吗？

他这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第六章 这该死的“父子天性”

我跟周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状态。

我们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哦不，比我们当夫妻那会儿，他可殷勤多了。

我一开始还跟他对着干。

他不让我吃垃圾食品，我偏要点一堆炸鸡可乐，当着他的面吃。

结果他也不生气，就默默地坐在我对面，等我吃完，然后递上一杯山楂水，说：“解解腻，别积食。”

搞得我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学生，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逼我每天散步，说对胎儿好。

我赖在沙发上不动，说：“我走不动，腿疼。”

他二话不说，走过来，蹲下身，开始给我捏腿。力道不轻不重，还挺舒服。

我：“……”

行，算你狠。

我的反抗，在他的“二十四孝好前夫”攻势下，节节败退。

最让我崩溃的是，我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好像跟他爹天生一伙的。

我以前，无辣不欢。怀孕后，看见辣椒就想吐。反而对一些清淡的，甚至有点甜口的菜，情有独钟。

而这些口味，恰恰是周宴的最爱。

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个冬瓜排骨汤。我喝了一口，鲜得眉毛都快掉了。

我忍不住问：“你这汤怎么做的？这么好喝？”

他一边给我盛汤一边说：“我妈的拿手菜，我从小喝到大。想着你应该也喜欢。”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还有更邪门的。

我开始疯狂地想吃一种很冷门的水果——黑加仑。半夜三点，馋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我没好气地跟周宴提了一嘴。

他听完，眼睛都亮了：“你也喜欢吃黑加仑？我超爱！小时候我能一个人吃一筐！”

然后，当天下午，他就不知道从哪儿给我搞来了一箱新鲜的黑加仑。

我一边吃着酸甜的果子，一边怀疑人生。

这他妈是基因遗传吗？连口味都能遗传？

最让我破防的一次，是去做四维彩超。

周宴非要跟着去。我拗不过他，只能让他陪着。

当医生把探头放在我肚子上，屏幕上第一次清晰地出现了宝宝的模样。

他小小的，蜷缩着，五官已经很清晰了。

医生笑着说：“看，这鼻子，多挺啊，像爸爸。”

我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周宴。

他的鼻子，确实又高又挺，是他整张脸上最出彩的地方。

而屏幕上那个小家伙的侧脸，鼻梁的弧度，简直跟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周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我看到他的眼眶，慢慢地红了。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隔着我的衣服，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肚子。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温柔地撞了一下。

从医院出来，我俩一路无言。

快到家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周宴，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他开着车，目不斜视，嘴角却微微上扬。

“女孩吧。”

“为什么？”

“女孩像你。也像你这么犟，这么不好惹。这样以后就不会被人欺负。”

我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我转过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

林晚啊林晚，你可真没出息。

第七章 战争升级

我以为，我和周宴之间这种“为了孩子而和平共处”的模式会一直持续下去。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

导火索，是我妈。

我怀孕的事，一直瞒着家里。我怕我妈那火爆脾气，知道了非得杀到北京来，把周宴的家给掀了。

可我肚子越来越大，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我妈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看到我穿着宽松的孕妇裙，肚子已经明显隆起，当场就在电话那头发飙了。

“林晚！你个死丫头！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

我妈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她和我爸就杀到了北京。

一进门，我妈就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眼圈一红，抱着我就开始哭。

“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离了婚还给他们老周家生孩子！你图什么啊！”

我爸在一旁，气得脸都青了，一个劲儿地叹气。

我好说歹说，才把我妈安抚下来。

我说这孩子是我自己要生的，跟周宴没关系。

我妈压根不信：“没关系？没关系他能天天往你这儿跑？我来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他买菜上来，那小子看见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我：“……”

得，这下全完了。

我妈的到来，彻底打破了我家的平静。

她把我当成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这个不让吃，那个不让碰。

周宴送来的早餐，她要先用银针试毒。

周宴做的晚饭，她每道菜都要亲自尝一口，然后挑剔半天：“太咸了！”“太油了！”“这个菜性寒，孕妇不能吃！”

周宴呢？

他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妈骂他，他低着头听着。我妈给他白眼，他笑脸相迎。

每天依旧准时准点地来报到，买菜，做饭，收拾屋子。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我看着都替他憋屈。

有一次，我妈又因为一点小事开始数落他，说他当初是怎么对不起我，怎么不负责任。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把我妈拉进房间。

“妈！你够了啊！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我怎么就够了？我这是在给你出气！”我妈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我的脑门，“你看看你，才几天啊，就向着他说话了？你是不是想跟他复婚？”

“复婚？”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炸了，“我脑子被门挤了才会跟他复婚！”

这话，我说得斩钉截铁。

可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却有点虚。

而我们吵架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客厅。

等我从房间出来，周宴已经不在了。

桌上摆着刚做好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没有等我吃完饭，没有洗碗，就走了。

我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第八章 他不是个好丈夫，但……

周宴一连消失了三天。

没有早安问候，没有午餐提醒，更没有晚上的爱心晚餐。

我的生活，一下子又回到了他出现之前的样子。

安静，自由。

可我，竟然有点不习惯。

早上起来，下意识地就想去开门，结果门口空空如也。

中午吃着外卖，总觉得索然无味。

晚上看着空荡荡的厨房，连开火的欲望都没有。

我妈倒是很高兴。

“走了好！这种没担当的男人，就该离他远远的！”她一边给我炖着鸡汤，一边说。

我没吱声，心里却堵得慌。

孟佳发来微信，问我：“跟前夫哥吵架了？听说他最近天天泡在工地上，跟疯了似的。”

我回了个：“关我屁事。”

可放下手机，我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他很少发朋友圈，上一条还是半年前。

可今天，他更新了。

是一张照片。工地的夜景，钢筋水泥，灯火通明。

配文只有两个字：“加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张照片，我觉得他好像很累。

第四天，我妈回老家了。她说要回去给我准备各种待产的东西。

家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晚上，我饿得不行，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我这才发现，这几天，我家的冰箱，都是周宴在填满。

我叹了口气，准备点个外卖。

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我妈忘了东西，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周宴。

他瘦了，也黑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全是血丝，看起来疲惫不堪。

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我……路过，给你带了点吃的。”他把袋子递给我，眼神有些闪躲。

袋子里，是我最喜欢吃的那家店的生煎包。

我接过袋子，堵在心里好几天的气，突然就消了。

“进来吧。”我说。

他愣了一下，然后默默地跟着我走了进来。

我把生煎包放在桌上，给他倒了杯水。

“最近……很忙？”我没话找话。

“嗯，接了个新项目，工期很紧。”他喝了口水，声音沙哑。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那天……我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低着头，抠着手指。

“我没有。”他说，“阿姨说的……都是事实。”

我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他苦笑了一下：“林晚，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一个好丈夫。我太自我，太散漫，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舒服就行了，忽略了很多你的感受。”

“我总想着，等我忙完这个项目，等我拿到那个奖，我就有时间好好陪你，好好经营我们的家。可我忘了，生活不是项目，不能等。等你真的走了，我才发现，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周宴说这样的话。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反省自己的人。

我看着他疲惫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周宴，我们……”

“你别说话，听我说完。”他打断我，“我今天来，不是想求你复婚。我知道我没那个资格。”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不是为了绑架你。我就是……想对我的孩子好一点，想对他妈妈好一点。”

“林晚，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当爸爸的机会？”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恳切和卑微。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周宴。

我的心，彻底乱了。

第九章 意外

日子又恢复了原样，甚至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

周宴的项目虽然忙，但他还是坚持每天来我家报到。只是时间从白天，改到了深夜。

他常常是带着一身的尘土和疲惫回来，给我做好第二天的早饭和午饭，放进冰箱，然后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蜷缩着睡几个小时，天不亮就走。

我好几次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他睡在沙发上的身影，心里都说不出的滋味。

我跟他说，让他别来了，我自己能行。

他嘴上答应着，第二天依旧我行我素。

我开始习惯，每天早上，都能在冰箱里看到他准备好的食物。

我开始习惯，家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我甚至开始，有点期待他每天晚上回来的那个时刻。

林晚啊林晚，你真是没救了。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我的身体越来越笨重，情绪也变得格外敏感。

有一天，我看到一篇关于新生儿黄疸的文章，吓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眼睛肿得像核桃。

周宴知道了，笑我：“你现在看的这些，都是在自己吓自己。到时候有我呢，别怕。”

他嘴上说得轻松，我却发现，他偷偷买了一大堆育儿书籍，什么《西尔斯亲密育儿法》《美国儿科学会育儿百科》，厚得像砖头一样。晚上等我睡了，他就开着一盏小灯，在客厅里啃书，还拿个小本本做笔记。

那认真的样子，比他当年准备毕业设计还专注。

我看着他，心里暖暖的。

也许，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

但是，他好像……会是一个好爸爸。

意外，总是在人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发生。

那天是周六，离我的预产期还有两周。周宴说他工地有点急事，要过去一趟，中午就回来陪我。

我一个人在家，觉得有点闷，就想下楼走走。

结果刚走到楼道口，不知道是谁家漏的水，地上滑得很。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

“啊！”

我下意识地护住肚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股剧痛，从小腹传来，迅速蔓延到全身。

我感觉身下，有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我低头一看，是血。

鲜红的血。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救命……救命啊……”

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第十章 我赌你，会不会来

我被邻居发现，紧急送到了医院。

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随着身下的血，一点点流失。

医生护士在我身边忙碌着，他们的对话，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模糊糊。

“病人孕三十八周，摔倒导致胎盘早剥，大出血！”

“马上准备手术！”

“血压在下降！快！”

“家属呢？联系上家属没有？”

家属……

我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词。

我抓着一个护士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说：“给我……手机……”

护士把我的手机递给我。

屏幕上沾着血，滑了好几次，才解开锁。

我找到了周宴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边很吵，是工地嘈杂的机器声。

“喂？林晚？怎么了？”周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

“周宴……”我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我在医院……我好像……要生了……”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什么？！”电话那头的周宴，声音瞬间变了调，“你在哪个医院？怎么回事？你别怕！我马上过来！”

我报了医院的名字，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意识，开始模糊。

在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周宴，我把我和孩子的命，都赌给你了。

我赌你，会不会来。

会不会，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撑起我们这个……破碎的家。

第十一章 他的选择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周宴那张写满憔悴和惊恐的脸。

他趴在我的床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看到我醒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彩。

“林晚！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孩子……孩子呢？”这是我最关心的。

“孩子没事，没事。”他赶紧说，眼泪却掉了下来，“是个儿子，六斤二两，很健康。就是早产了几天，还在保温箱里观察。”

我松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你……吓死我了……”他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滚烫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我接到你电话，感觉天都塌了。我赶到医院，你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医生让我签病危通知书……我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

他像个孩子一样，在我面前，哭得泣不成声。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在我印象里，周宴永远是那个有点玩世不恭，天塌下来都当被子盖的男人。

我抬起另一只手，想摸摸他的头，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别哭……”我说，“我这不是……没事了嘛……”

他胡乱地擦了把脸，点了点头。

“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递给我，“医生说，当时情况很危险，让他们在保大还是保小之间做选择……”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我颤抖着，接过那张纸。

是手术同意书。

在“家属意见”那一栏，龙飞凤舞地签着两个字：

“保大。”

字迹因为用力，几乎要穿透纸背。

下面是签名：周宴。

我看着那两个字，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我记得我们还在谈恋爱的时候，看过一个类似的电视剧。

我当时还开玩笑地问他：“周宴，以后要是我也遇到这种情况，你保大还是保小？”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想都没想，就说：“当然保你啊。孩子没了可以再生，老婆没了，我去哪儿找？”

我当时还笑他，说他油嘴滑舌。

没想到，一语成谶。

而他，真的做到了。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选择了保我。

我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像个傻子的男人，这个我曾经以为永远长不大的男人，在最关键的时刻，用他的选择，给了我最坚定的答案。

第十二章 新手爸妈，鸡飞狗跳

儿子的小名叫“安安”，平安的安。

是我妈给起的，她说这孩子大难不死，以后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安安在保温箱里待了一周，就回到了我身边。

小家伙长得，简直就是周宴的翻版。

一样的双眼皮，一样的高鼻梁，就连睡觉时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都跟他爹一模一样。

我每次看着他，都忍不住想笑。

我说什么来着？这娃，跟他爸太像了。

我的“去父留子”计划，从根儿上，就没可能成功。

周宴正式开启了他的全职奶爸生涯。

他把工地上的事全权交给了副手，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耗在了医院和家里。

换尿布，喂奶，拍嗝，洗澡……

他一个建筑设计师，干起这些活来，竟然有模有样。

当然，一开始也是鸡飞狗跳。

第一次换尿布，他手忙脚乱，把尿布戴反了，结果安安一泡尿，尿了他一身。

第一次喂奶，他不知道试温度，把安安烫得哇哇大哭。

第一次给安安洗澡，他差点把孩子滑进水里。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被一个软绵绵的小婴儿折腾得焦头烂额，又好气又好笑。

“周宴，你行不行啊？”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挫败：“这比画一千张设计图还难！”

可他虽然嘴上抱怨，却从来没说过放弃。

不会就学。

他抱着育儿百科，一条一条地看。在网上看各种视频教程，做笔记。甚至还加了好几个妈妈群，在里面虚心请教。

很快，他就从一个笨手笨脚的新手，进化成了一个熟练的超级奶爸。

安安晚上会哭闹，他怕吵到我休息，就抱着安安，在客厅里一圈一圈地走，轻轻地哼着歌，直到把孩子哄睡。

我看着他抱着孩子的背影，高大，可靠。

心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融化。

出院回家后，我妈不放心，又从老家赶了过来。

我以为，她又要跟周宴上演“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来气”的戏码。

结果，我妈看着那个围着围裙，一手抱娃，一手还能颠勺炒菜的周宴，眼神都变了。

有一天，她悄悄把我拉到一边，问我：

“闺女，你跟妈说实话，你跟周宴……打算怎么办啊？”

我愣住了。

是啊，我们，打算怎么办呢？

第十三章 那张被撕掉的协议

安安满月那天，周宴的父母从老家赶了过来。

两位老人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周宴的妈妈拉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

“晚晚，是我们家周宴对不起你。这孩子，让你受苦了。”

我摇了摇头，说：“阿姨，都过去了。”

那天晚上，家里很热闹。我爸妈，他爸妈，还有孟佳，都来了。大家围在一起，吃饭，逗孩子，其乐融融。

我看着这一幕，恍惚间，觉得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送走客人后，周宴在厨房洗碗。

我抱着睡着的安安，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周宴。”

“嗯？”他回头。

“我们……谈谈吧。”

他关了水龙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表情有些紧张。

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安睡在我们中间。

“你有什么打算？”我先开口。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从书房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是一份……抚养协议。

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

安安的抚养权归我。

他自愿放弃所有探视权，但会支付孩子从出生到十八岁所有的抚养费、教育费、医疗费。

他还把他名下的一套房子，和所有的存款，都转到了安安的名下。

协议的最后，是他的签名。

我看着那份协议，手都在抖。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晚，”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和沉重，“我知道，我以前伤你太深。我不求你原谅我，更不敢奢求跟你复婚。”

“我只想，尽我所能，弥补你们母子。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让你觉得困扰，让你没办法开始新的生活。”

“这份协议，你收下。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如果你需要，我随时都在。如果你不需要……”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我会……离你们远远的。”

他说完，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周宴！”我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抱着孩子，走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把那份协议，撕得粉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

他猛地回过头，震惊地看着我。

“你……”

“周宴，你是不是傻？”我看着他，又哭又笑，“谁说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告诉你，这孩子，是你儿子！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们！”

“你想当个只出钱不出现的甩手掌柜？没门！我告诉你，以后安安的尿布，你换！奶粉，你冲！家长会，你去开！他要是调皮捣蛋，我揍完，你也得接着揍！”

我一边说，一边用拳头捶着他的胸口。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我捶打。

最后，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将我和孩子，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不走了。”他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再也不走了。”

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放声大哭。

第十四章 未完，待续

我和周宴，没有马上复婚。

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来愈合。有些问题，需要我们共同去面对和解决。

但我们，重新开始了。

我们开始像两个成年人一样，学习如何沟通，如何相处。

他不再是那个把“随缘”挂在嘴边的甩手掌柜，我也学着，不再把所有事情都计划得滴水不漏。

他会耐心地听我吐槽工作上的烦心事，给我出主意。

我也会在他为了一个设计方案焦头烂额的时候，给他泡一杯咖啡，安静地陪着他。

我们还是会吵架。

为了安安应该先加米粉还是先加蛋黄。

为了他偷偷给安安吃冰淇淋。

但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把吵架变成冷战。

我们会把问题摆在桌面上，吵完，然后找出一个解决办法。

吵完，他还是会给我一个拥抱，说：“老婆，我错了。”

孟佳来看我，看着我们一家三口的日常，感慨万千。

“林晚，我发现，你变了。”

“哪里变了？”

“你以前啊，像个时刻准备战斗的女战士，浑身都是盔甲。现在，你柔软多了。”

我笑了。

也许吧。

是安安的到来，让我变得柔软。

也是周宴的改变，让我卸下了心防。

有一天，周宴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设计图给我看。

那是一栋房子的设计图。有大大的落地窗，有洒满阳光的院子，院子里有秋千，有沙坑。

“这是什么？”我问。

“我们的家。”他说，“我重新设计的。这里，是你的书房，也是你的衣帽间。这里，是安安的儿童房，等他长大了，可以自己涂鸦。这里，是我的工作室，这样我就可以在家办公，多陪陪你们。”

他指着图纸，眼睛里闪着光。

“林晚，以前，我总想设计出能拿大奖的作品，去惊艳世界。现在我才明白，最好的设计，是为自己爱的人，设计一个家。”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把图纸，变成现实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不是钻戒。

而是一把钥匙。

和一本红色的……户口本。

他的那一页，和我的那一页，被放在了一起。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紧张和期待，看着我们怀里熟睡的安安。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接过那本户口本，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故事，因为一场意外的怀孕而重新开始。

过程虽然曲折，甚至有些狼狈。

但最终，我们都学会了，如何去爱，如何去经营一个家。

生活不是完美的剧本，总有各种意外和插曲。

但只要我们牵着手，看着同一个方向，那所有的意外，最终都会变成，通往幸福的惊喜。

至于我和周宴的故事？

我想，这还不是结局。

这是我们新的开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