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3年，法国大革命时期，路易十六上了断头台。他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在被捕时，头发还是灰褐色，但在被处决的前一夜，头发竟然全白了。

后来，人们把这种现象称作“玛丽·安托瓦内特综合征”。根据分析，这背后可能和精神压力有关。

头发为什么会变色？这得从毛囊里的“色素干细胞”说起。干细胞本身是有分化能力的，能变成各种不同的细胞。色素干细胞的工作，就是不断分化成色素细胞，再由色素细胞把颜色“上”到头发里。正常情况下，它们就像工厂流水线一样，源源不断地给头发“上色”。可一旦压力过大，这条流水线就会出问题。

压力是怎么“杀死”这些干细胞的呢？原理不复杂。人一紧张，交感神经就会被过度激活，释放出大量的去甲肾上腺素。

这种物质会和色素干细胞上的特定受体结合，把它们推着拼命分化。结果短时间内干细胞被用光，等于是“透支生命”，最后工厂关门大吉，头发也就没有办法再有颜色，只能白下去。

打个比方：精神压力就像电脑中了病毒，控制打印机疯狂打印。墨盒一下子就耗空了，接下来你就只能打印出空白的纸。这就是为什么人会在巨大压力下突然白头。

那问题来了，已经因为压力变白的头发，还能不能再黑回来？答案很残酷：几乎不可能。毛囊里的色素干细胞一旦用尽，就没法再补。

这也说明压力对身体的伤害有时是不可逆的。虽然我们平时靠运动、睡眠来放松，精神状态确实能恢复，但在细胞层面，已经消耗掉的那部分，补不回来。

这项研究是西湖大学张冰教授在哈佛任职时完成的，成果发表在2020年1月30日的《Nature》上，还被评为那一年的十大科学发现之一。

论文刚出来不久，当年秋天他就加入了西湖大学。研究过程其实挺有意思：他们用小鼠来做实验，让小鼠经历“压力”，再观察毛发变化。

但老鼠又不上班，哪来的压力呢？研究人员想了个办法，让这批老鼠不停熬夜。结果没多久，小鼠的毛发真的变白，还出现脱发。

当然，白发的原因不止精神压力一种，最常见的还是衰老。男性一般是从鬓角、太阳穴开始白，慢慢扩展到头顶、后脑，最后连胡子也受影响；女性大多从发际线开始。

衰老导致的白发和压力导致的白发又不一样。衰老的白发有时候是可以逆转的，因为干细胞还在，只是产量下降。随着年龄继续增长，干细胞也会逐渐消耗殆尽，这时候白发就不容易恢复了。

不同种族头发变白的平均时间也不一样：白人大概35岁左右开始，亚洲人是40岁，非洲人则是45岁。如果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出现大量白发，就叫“早白”或“少白头”。

而这种现象，叫做“早发性灰发”。原因目前还没完全研究清楚。有些人确实可能和身体状况有关，比如甲状腺亢进、贫血或者早衰，但也有不少人只是天生基因使然，身体没啥毛病，只是头发变白而已，就像有人天生黑发，有人天生金发一样。

头发颜色的关键是黑色素。黑色素分两种：真黑素和褐黑素。真黑素多了，头发就是棕色到黑色；褐黑素多了，头发就偏黄、偏红。

比如黑发里真黑素特别多，金发则是因为真黑素明显减少，红发则是褐黑素含量增加。而白发的情况是两种黑色素都少得可怜，所以看起来发丝就是白的。

很多人去染发时，会想是不是在“给头发补色素”？其实差不多就是这个原理。头发结构分三层：最外层是毛鳞片；中间是毛皮质，黑色素就藏在这里；最里层是毛髓质，比较松散。

染发剂就是把毛鳞片打开，让色素进去。漂浅头发原本的颜色，再让新的色素在毛皮质里“安家”，这样发色就变了。

头发本质上是死去的角质化细胞，所以它不能像皮肤那样“修复”。受损了就只能靠修剪，让新的头发长出来。我们能做的只是护发：尽量减少二次伤害，让现有的发丝寿命更长。

比如说，头发里有一层叫脂质的成分，它能起到粘合作用，还能给细胞外面加一层保护膜。如果脂质被破坏，头发就容易干枯、断裂，发质也会越来越差。这也是为什么护发素、发膜、精油这类东西有效果，因为它们能在一定程度上补充或模拟脂质，帮助头发抵御外界的伤害。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是不是压力一大，就一定会白头？

其实也未必。每个人的基因不同，对压力的敏感度也不同。有些人再大的事也不“伤根”，而有些人则很容易就出现变化。精神和身体的联系比我们想象的要紧密得多。

长期的精神压力不仅会让头发变白，还会影响免疫系统、心血管、消化系统，甚至加速衰老。头发变白只是身体“报警”的一种方式。

所以，与其等白发长出来，再去用染发剂遮掩，不如早点学会管理压力。规律的作息、运动、合理饮食，都是在帮身体“省墨盒”。白发不可怕，但如果白发背后是被忽视的压力，那才值得警惕。